责任与困境:抗日战争时期江西教育的督学群体
作者简介:范静,南昌大学硕士研究生;王梅雾,江西省教育科学研究所副研究员
摘 要:教育视导是教育行政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,督学、视学、视导员等则是教育行政部门的“耳目”和“智囊”。研究以史料为基础,考察了抗战时期江西的教育视导制度,以及以梅焕涑、曾国权等为代表的江西督学群体,回顾他们为推动战时教育所实施的视导工作,剖析其积极因素和存在困境,并归纳这一群体的时代特征。研究认为,战时江西教育能够取得可观的发展,离不开各级督学群体于困境中的努力;他们是战时推动教育的特殊群体,并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督学制度建设;但受制于当时国民政府治下的历史情境,其“教育救国”的目的未能从根本上达成。
民国时期的教育视导是教育行政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,是教育行政与教育事业的桥梁,而督学、视学、视导员等则是教育行政部门的“耳目”和“智囊”,是教育主管了解情况、制定政策的重要保证。抗日战争时期,江西为了兴学校促发展,达到所谓的“教育救国”目的,结合省情,制定了相应的视导措施。其中督学群体作为视导措施的执行者,在“内忧外患”的历史背景下,无论是对于推行教育法令政策,还是反馈教育情形,都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。考察这一长期不被学界重视的群体,可以更为深入地认识江西乃至全国战时教育的实际。
一、民国江西教育视导制度的演进
我国省视学制度肇端于清光绪三十二年(1906),当时尚无专定的标准,各省制定的视学规程互异。民国之初,各省教育行政紊乱,视学制度转趋庞杂,省、县视学或设或裁,名称亦各不相同。1918年,教育部公布的《省视学规程》和《县视学规程》,标志着近代地方视学制度的正式确立。
同年,江西省也据此制定了《省视学暂行规程》和《县视学暂行规程》。《江西省视学暂行规程》规定,“设省视学五人,视察全省教育事宜,并指导改良;全省视学区划分为五,每区派省视学一人,视察该区普通教育及社会教育。”《江西省县视学暂行规程》则规定,每县设县视学1员,辅佐县知事视察教育事宜。
1928年,根据民国政府教育部之规定,江西省视学处改为“督学处”,教育视导人员一律改称为“督学”,设省督学8人。1934年,江西教育行政组织发生变革,实行合署办公制,省督学裁撤至4人。同年,江西为推广国民义务教育,创立保学制度,并订颁《试行地方教育分区整理办法》,按照行政区划,分派省督学及指导员驻区随时督导,并于各行政区署内设置区督学。1935年,省教育厅另设义务教育视导员8人,分8个行政视导区,分别视导。
各县视导办法采用的则是分工合作,县教育科长、县督学、各乡镇保长及文化干事均有不同程度的督导任务。1932年至1935年4月,江西省教育厅规定,县教育经费在一万六千元以上的县份均设教育局,其余则在县政府内设县督学一员。1936年,由于各县保学数量日增,为缓解县督学一人的视察压力,省教育厅要求,“凡一县学校数达两百所以上设督学二员,达四百所以上设督学三员。”1937年,省政府又增设了义教股及义教指导员8员,负责督导各地义教工作的推行。
至此,江西教育视导制度的省、县两级体系初步形成,各级督学的工作和责任也作了相应划分。
二、全面抗战时期江西教育督学群体的发展
在14年抗战期间,全省义务教育仍在发展。1939年9月为了增进督导效率,江西重新调整督导机构,设立督导室,以省督学一员兼主任督导一切事宜。
关于督学人员的任用资格,早在1931年教育部颁发的《省市督学规程》里即已作出要求。省督学的任用标准有三种:一是国内外大学教育学院或文学院教育学系毕业,曾任教育职务二年以上且著有成绩者;二是国内外专门以上学校毕业,曾任教育职务三年以上且著有成绩者;三是高中师范科或师范学校毕业,曾任教育职务七年以上且著有成绩者。如1944年到任的江西省督学曾国权,是国立北京大学文科毕业,曾任江西省第七十二小学校长及省立第六中学教导主任八年,而后任职视导员达十二年之久。1937年教育部颁发《义务教育视导员规程》,其中列举了5条对义教指导员任用条件的具体要求,提高了视学员的选用标准,注重学历和经验的结合。如1942年到职的义教视导员蒋春芳,毕业于大夏大学①史地系。这一时期,督学人员任用资格的高要求,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对战时教育的有效督导。
全面抗战时期,为了加强抗战力量,发展教育,江西省政府于1938年制定《战时精神实施纲要》,要求发展各级学校教育,普及义务教育。此时,战时教育已视为抗战建国的重要基础,因此督导各地推进战时教育则显得尤为关键。根据1939年《江西省教育厅督导工作改进办法》,各级督学的责任在于:(1)注重战时教育;(2)注意思想指导;(3)实行分科视察;(4)普遍乡村督导;(5)配合社会实况;(6)奉行教育法令。同时,还具体规定了督导室的工作事宜及督学的视导流程。如:督导室每学期开会两次,在出发前及返厅后举行;督导人员于每学期开学后一星期即出发督导,在外督导日期至少应有四个月;在每学期督导工作完成后,须呈交督导报告和各校考核情况表等。
1939年3月南昌沦陷,临时省会迁至吉安泰和,赣北地区成为敌占区。为便利督导工作,10月颁发的《江西省游击战区教育督导办法》,特设游击战区教育督导处于鄱阳和宜丰二处,每处设主任督导员一人,负责主持及综理事务;督导员二至四人,承担战区各县教育视导工作;干事一至三人,则担任缮写及收发文件。次年,由于战区扩大,又增设一处游击战区督导处。
除了游击区设有教育督导处外,其他县份按照地理位置、交通情形或行政区划,划分若干个视导区域,派省县督学分区实行视察指导。为了加强督导力量、增进督导效率,1943年下半年采用驻区督导办法,于行政督察专员公署所在地,设置驻区督导人员办事处,每处的主任及督导员由教育厅调派,各办事处督导人员驻区年限为1~3年。表1为1941年省督导室函发的视导分区表,由此管窥当时省督学分区情况及其工作量。
表1 三十学年度省督学及中等教育指导员视导分区表
区别 | 视导县份 | 视导者 |
第一视导区 | 修水、铜鼓、万载、宜丰、上高、萍乡、宜春、分宜、新余、清江、丰城、新淦、峡江 | 彭以异 |
第二视导区 | 吉水、永丰、吉安、泰和、安福、永新、莲花、宁冈、遂川、万安 | 周峻 |
第三视导区 | 兴国、赣县、上犹、崇义、南康、大庚、信丰、龙南、定南、虔南、安远 | 张赵焕 |
第四视导区 | 寻乌、会昌、雩都、瑞金、宁都、石城、广昌、南丰、南城、黎川、光泽 | 徐伯康 (指导员) |
第五视导区 | 临川、宜黄、崇仁、乐安、金溪、资溪、上饶、玉山、广丰、铅山、弋阳、横峯 | 黎仲明 |
第六视导区 | 贵溪、余江、东乡、余干、鄱阳、浮梁、婺源、德兴、乐平、万年、都昌、进贤 | 刘赵璧 (指导员) |
资料来源:江西省政府教育厅督导室《函送视导分区表一份即希查照由》,档案号J038-1-00439-0038
需要说明的是,每一视导区内的中等学校是分上、下两学期作两次视导。由此,可见省督学每学期视察范围之广,督导强度之大,以致人员不敷应用,还需指导员协助才能完成全省非游击区的视导工作。另外,除了关于中等学校的督导外,还有县督学、义教及社教视导员等对其他类别学校的视察指导。如1941年对全省的县教育作督学视导时,则分为十六组,每组包括4~5个县,负责督导的人员为:黄谟让、梅焕涑、曾国权、李毓崑、吴怀瑾、魏仲龙、严国柱、黄仍瑞、汪向荣、蒋春芳等16人。但碍于战时交通不便、路途遥远、经费短缺,各级督学及指导员的工作难度和压力也随之增大。
由于战时省政府对督导工作的进一步重视,及督导人员的逐渐增多,督学群体对战时教育产生的积极因素及困境也随之显现。
三、督学实施的工作内容
抗战以来,江西的设校数和学生数较战前有了较大的提高,初中等教育在战时得到了维持和发展。然而,学校数量及规模的发展,并不意味着其质量也同等进步。这就需要省、县督学实地考察各校实况,督导各校达到规章要求,查处试图蒙混过关的教育机构。时任江西省教育厅厅长程时煃,重视教育视导,每学期终了后必饬令各级督学上交实地报告,此外,还关注教育研究,刊行《江西地方教育》等。时任教育部督学、著名教育家钟道赞表示:“就各省送部之视察报告而言,当以江西、湖南、广西等省为勤密。”虽然各级督学提交的视导报告含有一定主观判断,但是报告中涉及的教育现象、行政冲突、学校状况等事项,是督学作为联络员、教育医生、社会记者等重要角色的彰显,也为推进基层教育现代化起到了较大影响。通过对各级视导报告和研究期刊的查阅,可发现五点积极因素:“查”、“视”、“导”、“解”、“传”。
(一)社会调查
抗战前,江西督学就有一特殊使命,即社会调查。“最特殊者为江西之教育视察员,其职务范围,除视导关于学校教育及地方教育行政外,更负社会调查之责。”在混乱的战争环境,各级督学及视导员仍在出外考察期间,担负着有关教育问题的社会调查。
例如,战时教育经费紧缺,教师待遇低下,后方经费虽较游击战区宽裕,但物价高涨,原有的经费已不足以维持学校发展及教员生活。为此,不少地方开始倡导基金运动,筹措教育经费。在此背景下,县督学黄仍瑞实地调查了吉安县教育经费的使用情况。虽然保学基金运动推广以后,吉安县的学校经费有部分盈余,但各校关于基金运作、存放、使用等方面实施不一,出现了各种不良情况。此外,当黄督学到校问及校长和教员,有关中央和省库发放的义教补助费的实施情况时,他们也多不知情。而且,教职员受物价高涨和薪资微薄的影响,常常食不果腹、精神懈怠,以致教育效率低下。为此,黄仍瑞最后在调查报告里建议:“迅速提高待遇、一律筹给谷粮和订定年功加俸办法,优待努力工作的教职员。”除了对经费问题的关注外,各级督学对小学教员待遇、私塾改进、学生营养等教育问题也展开了实地走访,还提出了各自的解决办法。从中,可以感受到督学对教职员生活、学生发展的一种深切同情和关怀。
(二)视察学校
因日军对赣北地区的不断侵扰,战时全省行政区域被不同程度地分割,即游击区、邻战区和安全区三类区域,各区域采取了不同的督导策略。
为了抵御日本在游击区实行的文化侵略,省府于1939年10月颁布《江西省游击战区教育督导要点》,特派督学轮流视导前线学校,要求督导游击区内的一般行政及各类教育,如敌占区有无施教人员秘密推行义务教育、是否破坏了敌人的奴化教育、是否开展了宣传工作。省督学梅焕涑的《视导新建县地方教育报告》就此作了详细反馈,在秘密推行义教上,工作人员假借私塾名义设立学校,已设有小学四校,上课儿童达九十余人;在相应宣传上,派员在码头、茶馆、酒楼等地充当劳役,利用时机宣传抗战等关于战区推广教育的情形。此外,沿途的战区小学,大多有教员少、经费不足和教室不够用的问题,例如设在茶园头雷氏家庙里的冈上镇中心小学,教师只有四人,学生却达两百多人。“这天学生实到一百九十六名,尤其是一二年级,人数最多,几乎要把教室挤破。”
非战区内的学校数量虽然渐增,但部分学校并未遵照指示,实际推行地方教育。比如,曾国权视察的崇仁县官城镇第一保国民学校,“学生二班,教职员三人。设备简陋,布置凌乱,于十月八日午后二时前往检阅,校长教员均不在校,校内阅无一人。具见该校平日办理敷衍,形同虚设。”基层校长不重视学校教育、应付视导检查、敷衍了事等现象时有发生,县督学熊先栻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。有次,他视察当地保学时,了解到一位保学校长面对“出席学生少”这类问题时,有一套掩饰的说辞:“天晴便说因为帮助家长做田间工作,今天到得少些;如果遇着下雨,又巧妙地说,本来晴天到得学生很多,因为天雨路滑,所以来的少些。” 实际上,是这位校长渎职。通过像熊督学这样的视导工作,可以使教育主管部门对地方教育的实际情况有较真实的认识,不至于局限在报表数字上的增减。
(三)指导教育
在视察各地教育的工作中,督学能够依据教育视察的实际情况,真实反映各校的教育行政、教学经费、学校质量、教师待遇和学生人数等方面的情况和问题。在此基础上,他们还要根据教育法令,提出有针对性的指导意见。
梅焕涑在视导新建的各级小学时,发现多数只备有战时小学国语课本,而算术、常识未有采用。他提出的指导办法是:“县政府预计全县小学所需各科课本,托由邻县之丰城樟树一家书店,代为采办;或自行直接向承印战时小学课本之书店统购,在学期始业时,通知各校依照自报份数具领应用……学费则在非常经费项下拨给,勿庸分别征收学生课本费。”
除了给予改进意见外,他们还能发现教育行政上存在的问题。黄仍瑞在督导临川、宜黄和崇仁后,发现这三县都存在“县教育行政平衡化”的问题。“因为县教育行政之核心为县长,县教育行政之运用在科长,县教育实际工作之督导,则为督学。”关于这个问题,曾国权在视导报告中也有提及,就此,他的改进意见是“乡镇长忽视教育者,应予严惩;文化干事不得由乡镇长任意调派担任非教育工作”。通过视察学校、与当地人交谈、检查各县教育记录等方式,督学可以及时发现问题,并提出有针对性的建议,为基层指出改进的方向,也有利于教育的发展和教育行政制度的健全。
(四)解决问题
对于发现的问题,各级督学会尽其所能,帮助解决,调解纠纷。熊先栻指导开办妇女班时,一个乡中心小学召集学生相当困难。于是,在了解情况之后,他决定,由当地的保甲长和地方公正人士先送家里的妇女报名入学,以为首倡。果然,开办妇女班问题得到解决。
战时教育经费不足、教师待遇微薄、设备简陋等问题一直未被解决,督学在将此类问题呈报上级后,还主动调解由此产生的纠纷。曾国权曾在督导不见效后,对泰和县经费积欠及公粮折扣发给的问题直接实施处理。“已督导即日拨发该县卅三年度余粮谷,每担折价七百元,发清八月份至十月份三个之积欠。该县市谷每担价已涨至九百元,各校领谷如欲爰款,可以出售且由发谷仓库运至市场,并经规定,准予呈请发动民夫。同时并由该县府督饬各乡镇分售仓谷,其不愿领谷,学校并可稍缓领取现款。各校经费薪金积欠之数似已筹有,短期内可望发清。”及时解决地方纠纷,可以促进地方教育措施的推行,不至于贻误教育事业。
(五)传达意见
各级督学和视导员是教育行政机关的代表,负有宣达政府旨意的使命,如解释教育法令、宣传教育政策等。同时,他们也会向政府传达有关各级教育工作者、社会人士对教育实施的建议,使其能与教育行政机关相协调,教育事业能得以顺利推进。
1938年,为加强民众抗战意识,省教育厅发展社会教育。而社会教育的推行和实施有不少是通过民众教育馆进行的。但是抗战以来,关于民众教育馆的设立和发展,因种种困难,以致徒拥虚名,未收实效。为此,教育部颁发《改进民众教育馆八项要点》,要求各省按照要求予以改进。社教视导员据此对各地的民众教育馆进行传达和督导。在社教经费方面,要求“今后各省市应依各县市教育经费之多寡,酌分若干等级,各地民众教育馆应依本省各级民众教育馆中心工作及其细目,规定各馆应办之事业”。由于战时征兵征粮的压力,省级教育支出减少,受此影响,各地社教经费开支拮据。所以,有的督学在传达政令以后,也会将视导所在地关于政令的反应和建议一并写入视导报告。视导员萧邦导反映,各县实施的教育法令不能因地制宜,负责人对经费收支不明,他建议经费负责人能与各方保持密切联系,熟悉法令规定。
总的来说,上述视导工作的开展,不仅推进了战时教育法令的实施,也为战后江西教育的连续性发展作出贡献。时任江西省教育厅长程时煃肯定了当时视导工作取得的收效,指出“本席核阅各位的视导报告,大都详细,很认真,很切实,比较历来实有进步。”“原来教育计划的实施与教育事业的推进,有赖于强有力的视导机构之督促与辅导。”
同时,也提出了存在的不足,如工作流于形式而未能深入、少有专门性的视导人员、行政与视导未能密切联系等。作为被视导者的张启,他就讲到了下级视导员走马观花式的作风问题,“一般的视导员一到学校很神气的把学校看了一遍,如果发现不妥处,当时就对教师一顿官话或臭骂,甚或呈报撤职!说过骂过,继而就是填表盖印吃饭了,教训几句,扬长而去。”萧邦导也在视导报告中提到了这个问题。“各县各级视导人员过去视导工作,为专车调查报告,忽略改进事项,每次出发,专为个人方便,有的走马看花;每到一校,不问其困难之所在,而设法帮助其解决,专苛责其某项工作不力,某项设备失当,殊为教育视导之意义。”视导人员打官腔的现象,常常引起反感,未收得指导的效果。还有的视导人员更恶劣,凭空捏造处于穷乡僻壤的学校的视导报告,未作实地考察。现在看来,这些弊病与当时国民政府功能涣散、贪腐盛行的宏观历史背景有着密切联系。
然而这一时期受交通不便、差旅费无着、待遇微薄、人少活多等问题的困扰,各级督学也是有苦难说。县督学徐伯康所言,他为了赶路,不管晚上工作到多晚都要早起赶路。且晚上跳蚤多,不易入眠,精神不佳。又是到处借宿,自己身上肮脏不堪。而每学期在外视导的三四个月,如同远赴异国,与亲人朋友失去了联系。另一例,曾国权在抗战初期因担任宣慰工作,赴顺外伤兵招待站的路上,遭遇车祸,撞伤左眼,后因种种困难,伤处加剧,奈何督学薪资微薄,最后只能通过请求省厅拨发医药补助费的方式来继续眼疾治疗。此外,抗战时期学校数量增多,每学期分配给各级督学的视导任务随之加重,视导要求也被提高。督学余克修、吴亮采于1945年视导信丰县时,在113天内视导各类学校262所,旅费每人国币100元(膳食费80元,茶水费20元)。他们平均每天视察两所学校,可见视察工作之匆忙,可能有些视导项目都未来得及实际考察。抗战末期,视导旅费虽有增加,但常常不能按时拨发,以致督学工作难以得到更好地开展。
四、战时督学群体的时代特征
抗战后期,江西教育视导体系已趋于完善,地方教育得到了维持和发展,这与督学和各级视导员的努力工作休戚相关。整体上看,战时教育督学的群体有以下四个特点。
1.视导地位上升。战时为了发展地方教育、增强民族意识,重视视导工作,视导人员的地位较战前有所提高。抗战后期,他们能第一时间解决问题的执行力也随着地位的提高,得到了加强。曾国权在视察吉安县立第六中学时,发现一教员工作懈怠,要求学校予以停聘。“惟中年级之教员彭家墀缺课太多且教学松懈,以致该班成绩正参差……教员彭家墀应即停聘,以免贻误。”
2.视导员额增多。抗战以来省市县学校规模扩大,视导力度加强,需要的视导人员增多。直至1943年,江西省已有督学8人,视导员5人,义教指导员8人,共23人。还不包括负责督导的地方视导员,如文化干事、乡镇保长等。此后,督导队伍还在不断充实。抗战结束后,为了健全各级教育视导组织,市、县教育局遂增设督学组织,督学人数以每二、三乡镇设1人为原则,地方视导人员也在增加。
3.督导精神高昂。1937年国民政府提出的督导纲要以“战时须作平时看”为主旨,强调教育为抗战建国之基础,这一时期大部分视导工作者热情可风、坚韧奋发。“上一年内,全体视导人员工作均极努力,尤以杨、曾、范三督学暨黄视导员的工作精神最为可佩。”而且,从抗战期间各级督学上交的视导报告的数量和质量上,也可窥见其对教育事业的热情。
4.分区分类督导。各级督学按照划定的行政区域进行视察指导,一般而言,省督学的视察重点主要是省立的初、中等教育,而广大县乡的基层督导工作则主要由县督学及其他视导员承担,省督学也会轮流驻区视察。这也对战后督学室分类督导产生影响。1946年《江西省政府教育厅督学室办事细则》规定,督学室划分为中等教育、国民教育、社会教育三股室,每股各指定督学或视导员一人主持。另外,抗战后的分区或驻区办法也在施行,即按行政区划设驻区督导人员办事处。
抗战时期,教育救国显得更为急迫,政府颁布了大量法令政策推进战时教育,力图振兴地方教育。而教育督学和视导员作为视导工作的执行者,其工作的进度、实效及态度等因素对视导工作实施的收效都产生一定影响。他们在这一时期的工作,推进了地方新式教育的发展,加强了省、市、县之间的沟通,为教育行政机关制定切合实际的战时政策提供了不少合理建议。抗战期间,督导工作尤其重视发展中等教育,有关中等学校的视导报告数量可观。这对战时中等教育的发展有着积极作用,学校数和学生数上升明显,在同时期全国中学教育发展水平中名列第六。
战时江西教育能够逐渐发展,取得可观的成绩,离不开各级督学及视导员的努力。他们始终以“(调)查”、“视(察)”、“(指)导”、“解(决)”和“传(达)”为责任,虽受到战争、政府失能、交通不便、待遇微薄、差旅费无着、活多人少等种种困难和阻力,但仍在积极推行战时教育政策的实施,督导学校的质、量同步发展。可以说,他们是推动战时教育发展的特殊群体。但受制于当时国民政府软弱、腐败的宏观背景,尽管江西的督学群体从整体上来说较为尽职尽责,并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督学制度建设,保障了教育质量,沟通了教育问题,但从根本上来说,其“教育救国”的目的未能达成。
注释
①1924年由厦门大学分离出来的一所学校,首任校长是马君武。
原文发表于《教育学术月刊》2017年第10期,经编辑后在此分享,仅作分享交流使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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